出身刺绣世家 她用针“绣”出上海风光

走进上海徐汇艺术馆，很容易被一楼展厅的刺绣作品《武康大楼》所吸引。若往后退两步，看到的是水彩画的氤氲感；若往前一步凑近看，才会发现武康大楼的建筑肌理、浮动的云彩，或是大楼前驶过的汽车，皆是用丝线绣上去的。“武康大楼是上海的标志性建筑，有很多知名演员、导演、艺术家曾居住在这里，如今也是网红打卡地。”徐汇区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“刺绣艺术”代表性传承人周雪萍介绍，这是她的代表作之一，“在技法上，它采用了画绣结合的方式，让作品有一种水彩画的质感，希望借此赋予这栋大楼更多的故事”。

《外滩风光》。（图/上海上观新闻）

5月28日，《不被定义的刺绣》周雪萍刺绣艺术展开幕式在馆内举行，展出周雪萍的40余件结合东西方技艺的刺绣作品。

周雪萍出身于苏州刺绣世家，曾祖母、外婆、母亲都是刺绣专家。“身为第四代传承人，我从小受到家庭艺术氛围的熏陶，6岁开始帮妈妈穿针引线，7岁就坐在绣架边，开始我一生的刺绣艺术之路。”周雪萍说道，她对刺绣的理解与个人成长经历密不可分。1994年，她来沪读大学，完成学业后旅居国外10多年，辗转居住在德国、美国、新加坡等地，几乎每隔两年就要换一个国家。这让她意识到：“在刺绣上，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工艺技术，只不过文化不同。我在中西方都生活过，为什么不把这些国际化的元素相融合？”

2014年，周雪萍回到上海，开始专心从事刺绣艺术的创作与推广，并成立了自己的刺绣艺术研究室。“我把我的艺术风格定义为‘不被定义的刺绣’，这样我的创作范围会更开放、更广阔。”

此次展览分为“绣艺申城”“绣心探索”“绣韵东方”三个板块，其中“绣艺申城”以徐汇百年文脉为底色，展出多幅以上海这座城市为主题的刺绣作品。“外婆、妈妈那辈绣花，是照着图片勾线后再刺绣。到了我这里，我会用现代手法，直接用彩色的颜料画在真丝缎料上，再用丝线隐约勾勒融合。”她指着展厅中的《外滩风光》《上海之苏州河鸟瞰》介绍，这两幅刺绣作品是在水彩画家李咏森、潘思同的水彩作品上二次创作而成，以刺绣重现了画家笔下的外滩建筑群以及苏州河畔的城市一景。

“绣心探索”板块则呈现了周雪萍如何用刺绣艺术，表达油画、自然等多元题材。“这幅作品我思考了几个月才落针，因为一旦落针，就是一个很艰苦的漫长的过程。”她口中的作品名为《盛开的丁香花》，只见在蓝色的丝绸毯子上，摆着一个黑色花瓶，瓶中白色、粉色、浅紫色的丁香花开得热闹极了。周雪萍说，这幅作品最难的不是绣花，而是如何把真丝毯子的光泽度绣出来。“所以结合了我妈妈那年代的苏绣技法，它的针要短、线要细，又要做平，才能折射出反光。同时采用了一些油画技法，整个背景与丝毯的蓝色相呼应，才能衬托出丁香花层层叠叠的立体感。”

除了油画题材，周雪萍也试图用刺绣表达星空等主题。展厅中有一幅《渐变游戏——星空》，用紫色的绣线绣出了层层递进的“回”字形。“这是年轻人喜欢的渐变风格，从淡到深，就像星空一样蔓延，其中又有金线、银线点缀其间，就像天空中的星星一样，远看一闪一闪的。”周雪萍说，这是她有一年在九寨沟看到过的夜景，“天色很黑，漫天的星星令人难忘”。

在徐汇艺术馆二楼展出的“绣韵东方”板块，则聚焦刺绣艺术深厚的东方传统根基。这一板块中，周雪萍以考古学视角，还原了战国、唐代、明代三件刺绣纹样，并用植物染料模拟岁月包浆，晕染丝绸的底色。她还将清代官员补服上的獬豸纹样，拆解重组为当代美学作品。

“周雪萍的创作让非遗从博物馆的橱窗走向当代生活的舞台。”在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协会会长高春明看来，周雪萍的刺绣艺术来源于传统艺术，但又不受传统艺术的束缚，具有典型的海派艺术风格，“一说到刺绣，就会想到苏绣、湘绣、蜀绣、粤绣这中国四大名绣，但她的作品无法被简单归纳到某一个门派中。其中既能看到蜀绣的光影，又能看到苏绣纤细的针法，还有湘绣的那种肌理。这是融会贯通的艺术，体现了海派艺术海纳百川的包容精神。”

在周雪萍看来，自己的刺绣并不能被简单定义为“苏绣”或某一种绣法，“我是不被定义的”。她希望，自己在“画绣结合”方面的创新，能为年轻人了解刺绣打开大门。“很多人喜欢刺绣，却觉得没时间完成一幅作品。我希望多一些有创意的东西，让年轻人更容易接触刺绣。”

编辑：赵柄楠